馬車停在蕭家祖墳前。姜氏在展溪攙扶下,‘撲通’跪在我的墓碑前。這個舉動讓我感到意外。她先是顫巍巍的磕了三個頭,啞聲道:“靈兒啊,娘知道以前對不起你,千錯萬錯都是娘的錯,來世讓我們做親母女,娘定會好好疼你,彌補這一世的過錯。”說完,她雙手合十,表情虔誠。我雙手交叉抱在身前,站在樹下冷冷看著她。人死了那么久,自己落魄了,才想起來懺悔。“如果你還在就好了,唉......”姜氏邊說,邊用余光偷瞄背對我們坐在山坡上的沈時風,“你不知道,時風現在變成了什么樣子,只有你能讓他像個人,你走了以后,他先是越來越冷酷,如今又越來越頹廢。”她倒是說了和管家差不多的話。“先前,娘是很怕你死了還要纏著時風不放,如今娘不這么想了,娘求求你,保佑保佑我們沈家吧!你一定不忍心看時風變得人不人鬼不鬼,娘求你,看在過往的情分上,幫幫他,幫沈家度過這次難關。”說著,姜氏點起三炷香,拜了又拜。原來是求佛無門,拜神無路,便跑來求我這個‘鬼’保佑他們。我不禁扯唇冷笑。想當初我還是游魂野鬼的時候,若非實在觸碰不到他們,我早不知道親手掐死他們多少次。我轉身走到沈時風背后,“你不去拜拜?”“算了。”沈時風沒有回頭,依然坐在山坡上,遙遙望著另一邊山頭的云霧。我輕哼道:“前段時間你不是還每天在這里喝得醉醺醺的,把整個蕭家祖墳地搞得酒氣四溢,怎么,現在覺得沒臉拜祭了。”“靈兒不在那里。”“什么?”“那座墳......她不在那里。你可以說我有病,但我總感覺靈兒還在世上,醉酒以后這種感覺尤為強烈,她好像就在我身邊,等我想伸手去觸碰的時候,卻又變得很遙遠。”“所以你才一直喝酒嗎。”“是啊,也許我從未對酒上癮,只是對做夢上癮罷了。”沈時風自嘲的笑了笑。映在我瞳孔中男人的背影,格外孤寂。他慢慢站起來,長身如玉,“你是對的,我的確應該查清楚白望舒和黑鷲的陰謀,把陸墨晗抓回來,他一定還有某些關于靈兒的事沒告訴我。”“那就先保住自己的命再說。”我轉身,“讓你娘拜夠了就走吧,再耽擱下去天就要黑了,走夜路不安全。”我們一行人趕在天黑前下了山,回到城里后,直接前往楚王府。當沈時風走下馬車看見楚王府的大門,頓時臉色變黑。“你說的安全之地,就是這里?”“現在除了皇宮,當屬楚王府最安全,我說的沒錯吧。”我知道沈時風會掉頭走,立刻伸手死死拽住了他的衣袖。沈時風鐵青著臉,“哪怕我今晚就在外面被刺客五馬分尸,我也絕對不會住楚王府。”“別說的本王好像樂意讓你住進來似的。”我身后響起慕云瑾的聲音,溫潤之余,鍍著一層冰涼寒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