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盯著指尖那點紅末,胃里一陣翻江倒海。
猛地把它甩掉,沖到洗手間反復搓洗手指,直到皮膚發紅。
可那若有若無的陳舊胭脂味,好像鉆進了鼻腔。
怎么都洗不掉。
我告訴自己,是民宿床單沒洗干凈,是心理作用。
只要我不信,就都是假的。
晚上,我幾乎是抱著就義的心態躺上床的。
燈,我開了一夜。
床頭柜上還放了把水果刀。
雖然我知道這玩意兒對那種東西可能屁用沒有,但好歹算個心理安慰。
高度緊張的結果就是,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睡著的。
然后,他又來了。
這次的感覺比昨晚更清晰。
冰冷的空氣先漫過來,像無形的水,把我裹住。
我動不了。
像被鬼壓床,意識清醒得可怕,眼皮卻重如千斤。
我能感覺到他坐在了床邊。
床墊微微下陷。
那股陳舊的氣息更濃了。
不只是胭脂,還有淡淡的墨香。
那只手又拂過我的頭發。
動作輕緩,甚至稱得上愛憐。
指尖一點點劃過我的額頭、眉骨。
冰得我頭皮一陣陣發麻。
我在心里瘋狂尖叫,罵臟話,想讓自己醒過來。
沒用的。
那手指停在我的眼皮上。
隨即,我聽見一聲極低的喟嘆,帶著難以言喻的悲傷。
“別怕。”
一個低沉的聲音直接響在我腦子里。
“很快就好了。”
他在跟誰說話?
我想問,卻張不開嘴。
恐懼像冰水,從頭頂澆到腳心。
他就那么坐了很久,久到我幾乎麻木。
時間失去了意義,每一秒都被拉長成煎熬。
忽然,他俯下了身。
陰影籠罩下來,遮住了我眼皮里感應到的燈光。
冰冷的唇,極其輕柔地印在我的額頭上。
我懵了。
那不是夢的虛無縹緲,那就是一個吻。
下一秒,壓身的重量驟然消失。
冷氣褪去,房間里的溫度好像回升了一點。
我猛地睜開眼,彈坐起來。
心臟咚咚咚地砸著胸腔,幾乎要跳出來。
房間里空無一人。
好像什么都沒發生過。
抬手摸向額頭,那里仿佛還殘留著冰涼的觸感。
我喘著粗氣,目光掃過房間。
最后落在梳妝臺的鏡子上。
我的視線凝固了。
在我的左額角,有一小塊極其細微的紅色。
顏色很暗,很沉,像是蹭上去的某種顏料。
我連滾帶爬地撲到鏡子前,顫抖著手去摸那塊皮膚。
觸感正常,沒有突起,沒有痛癢。
但那點紅色,真真切切地印在那里。
像是一個標記。
我用水搓,用洗面奶洗,都快把皮搓破了。
那點暗紅依舊頑固地留在那里。
不痛不癢,像無聲的嘲諷。
我靠著冰冷的洗手臺,慢慢滑坐到地上。
這不是夢。
那個解簽的老頭沒說謊。
他真的存在。
他在一步步地靠近。
從模糊的夢到清晰的觸感,再到留下痕跡。
“一探顏,二探心,三探魂”
老頭的話像詛咒一樣在我腦子里循環播放。
恐懼不再是抽象的情緒。
它變成了實實在在的東西。
攥緊了我的心臟,讓我呼吸困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