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嘔——”
顧安冉沖出審訊室,扶著走廊的墻壁,劇烈地干嘔起來。
胃里翻江倒海,卻什么也吐不出來,只有酸澀的膽汁涌上喉嚨。
那些監控畫面,在她的腦海里反復凌遲。
我被打得蜷縮在地的樣子,我撥打電話時眼中殘存的最后一絲希望,以及那希望最終破滅時的絕望
還有那個被拋入江中的麻袋。
她的身體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,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懼,像冰冷的潮水,將她徹底淹沒。
“不不會的我只是沒接電話,怎么可能死人!沈晏秋一向命大,他不會死的”
她喃喃自語,像是要說服自己,可聲音里的顫抖卻出賣了她內心的崩潰。
她猛地抓住旁邊一名警員的胳膊,雙目赤紅,狀若瘋癲。
“江里江里打撈出來了嗎?人呢?人肯定沒事的,對不對?你們一定能救他的,你們快去救他啊!”
那名年輕的警員被她嚇了一跳,下意識地后退一步,低聲道:“顧律師,請您冷靜打撈隊已經工作了兩天了,但是江水太深,水流太急”
“廢物!都是廢物!”
顧安冉瘋了一樣地嘶吼,她掙脫警員,跌跌撞撞地向外沖去。
她要去江邊,她要親自去找我。
我不可能會死。
我那么愛她,怎么舍得死。
我一定是在跟她耍脾氣,我肯定在江邊的某個地方等著她,等著她去把我找回來。
我的靈魂跟在她身后,看著她失魂落魄的樣子,心里只剩苦笑。
太晚了,顧安冉。
從你掛斷電話的那一刻起,一切都已經太晚了。
可顧安冉聽不到我的嘆息,只是驅車來到了那座跨江大橋。
我飄在她身后,江風獵獵,吹得她幾乎站立不穩。
她趴在冰冷的欄桿上,望著下方渾濁湍急的江水。
就是在這里。
我被從這里扔了下去。
“沈晏秋沈晏秋!”
她對著江面聲嘶力竭地呼喊,聲音被風吹得支離破碎。
“你怎么可能會死,你別鬧了,趕緊回來行不行!”
“我把一切都給你!財產,房子,公司股份!只要你回來,我什么都給你!”
“我不過是一時糊涂,你至于這么鬧嗎!我是律師,我不能背上人命官司!只要你回來,我就跟蘇皖斷了,你別鬧了”
然而,回答她的,只有呼嘯的江風和滔滔不息的江水。
就在這時,她的手機響了。
是蘇皖。
“安冉,你去哪了?我爸媽問我們什么時候去把關系定下來呢。你快回來呀。”
電話那頭,是他充滿期待的聲音。
這個聲音,在不久前還是她最愛聽的天籟,此刻卻像最尖銳的諷刺,狠狠刺入她的耳膜。
“滾!”
她用盡全身力氣,吼出了這個字。
“蘇皖,我告訴你,如果沈晏秋有任何三長兩短,我絕對不會放過你!是你!都是你害的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