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后,他拔下我頭上那根樸素的銀簪,取過那支碧玉簪,動作輕柔卻不容拒絕地,為我簪在了發間。
“戴著它。”他低頭看著我,眼神是從未有過的認真,甚至帶著一絲命令的意味。
“別摘。”
我抬手撫上發間的玉簪,那糾纏的瑞獸仿佛帶著他的體溫,微微發燙。
我看著他認真的樣子,心中五味雜陳。
這是什么?是補償?是標記?
還是又一個套在我身上的枷鎖?
我懶得去想了。
經歷了剛才那一遭,我已經疲憊到了極點。
“我自己去見祖母。”
我推開他,聲音里帶著一絲沙啞的倦意。
出乎我的意料,這一次,他竟然沒有再強迫我,只是點了點頭,難得地同意了。
“去吧。”
我不敢再多留一刻,立刻喚了我的貼身丫鬟碧柳進來,簡單地重新梳理了一下儀容,便匆匆朝著祖母的福安堂走去。
國公府的庭院深深,九曲連廊。
我帶著碧柳,心事重重地走著,剛拐過一道種滿了翠竹的連廊,就看見一人等在前方
。
是衛子徹。
他竟沒有走,而是在這里等著我。
我心中一緊,腳步下意識地頓了頓,隨即又強迫自己調整好表情,臉上掛上一抹笑,朝他走了過去。
“表哥。”
衛子徹看見我,臉上立刻露出了關切的神色,快步迎了上來,上上下下地打量著我。
“萱兒表妹,你你沒事吧?臉色怎么這么差?”
“我沒事,許是躺得久了,還有些虛。”
我一一作答,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自然。
他噓寒問暖了幾句。
忽然,他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,壓低了聲音,直截了當地問道:“萱兒,方才你不是說在換衣服嗎?為何為何小叔叔會在你的房間里?”
我的心臟在一瞬間狂跳起來。
我的指尖冰涼,后背瞬間又沁出了一層冷汗。
我該怎么回答?
我的大腦飛速地運轉著,面上卻要維持著平靜無辜的表情。
“小舅舅他是奉了祖母的命,來與我說宴席之事,順便順便將祖母賞賜的衣料首飾單子給我過目。”
我垂下眼簾,不敢看他的眼睛,聲音輕得像蚊子哼哼。
“許是表哥來得不巧,正好碰上了。”
這個謊言,連我自己都覺得漏洞百出。
商議宴席,何須他堂堂宰相親自前來?
送個單子,隨便一個管事媽媽都能辦到。
衛子徹不是傻子,他怎么會信?
果然,他沉默了。
就在我以為他要繼續追問,甚至是要戳穿我的謊言時,他卻只是輕輕地嘆了口氣,臉上浮現出一抹苦澀又無奈的笑容。
他不知是信了,還是不愿再逼我。
只是笑了笑。
“是是我唐突了。”